酱园弄杀夫案
章子怡和汪峰离婚,有人说,下个月开机的《酱园弄杀夫案》或成最大赢家? 这个电影改编自“民国时期上海滩恐怖碎尸第一案”,案件中男子詹云影被妻子詹周氏大卸16块,塞进了一个箱子里。 插播:酱园弄杀夫案 案情迷雾层层,嫌犯和证人层出不穷,真相披露的过程也揭开了詹周氏的苦难人生,而作为谋杀亲夫的凶手,她的命运又因为时局的变迁一再改写。 电影开拍的消息,早在去年底就传出来,事业粉都很期待,唯一操心的是“洗手作娇妻”的章子怡,会不会代入不了杀夫的情绪? 如今情绪准备好了,压力给到陈可辛……在期待电影之前,我们先说说这个奇情案件。 酱园弄杀夫案 1 谋杀亲夫,碎尸藏箱 1945年3月20日,上海新昌路酱园弄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案件。 清晨时,一对房东夫妇发现天花板有血水渗透木板,顺着缝隙往下滴落。 房东太太大感不妙,赶紧上门查看究竟,发现住在这里的詹周氏,竟然把自己的亲夫詹云影砍死了。 不仅如此,尸体还被大卸16块,装进了木头箱子里。 房东太太记得詹周氏被发现时,神情木然、一言不发,好像正在等待某种命运的降临。 詹周氏被巡捕带走之后,对自己的犯罪过程供认不讳,消息传出后,人们不解,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,她为何如此心狠手辣? 还有,詹周氏身高150左右,矮小瘦弱,是何如将100公斤的壮实男人大卸16块的? 2 烂赌丈夫,拳脚相向 在当年的审讯笔录上,可以看到这位杀夫凶手的身世。 詹周氏,原本姓杜,从小父母双亡,由亲戚抚养长大,9岁来到上海,被亲戚卖给人家当丫头,从此改姓周。 19岁那年,主人作主,把她许配给詹云影,21岁两人正式结婚,到案发的时候,已经有9个年头了。 结婚9年,詹周氏一直活在丈夫詹云影家暴的阴影中。 詹云影身材高大,长得方头大耳,邻居都叫他“大块头”。他在典当行有一份朝奉的工作,负责给典当物估价,收入还算稳定。 詹周氏从小孤苦伶丁,寄人篱下,虽然是盲婚哑嫁地嫁给詹云影,但像她这样身世可怜的女子, 对婚姻和爱人有任何期待都是奢侈的。 她只求拥有自己的小家后,能过上温饱简单的日子便很知足了。 台湾版的改编《杀夫》,主演是20岁的夏文汐 没想到结婚才两个月,詹云影就在外有了别的女人,更糟糕的是,他迷上了赌博,日日夜夜不离赌桌。 失意的人最容易沉迷赌博,而且一旦沉迷,脾气也会变得喜怒无常。 詹云影赢钱了就得意忘形花天酒地,输钱了就暴戾易怒,对詹周氏又打又骂。 詹周氏选择忍耐和逃避,只希望一天丈夫能回心转意. 埋头赌桌的詹云影,终于连典当行的差事都丢了,夫妻俩的生活很快变得捉襟见肘,甚至连温饱都成了问题。 为了帮补家计,詹周氏很不容易托人找到门路,进到一间纱厂做女工,纱厂的活很重,工钱也不多,但至少可以不用挨饿了。 詹云影知道妻子找到工作的消息,却大发雷霆,觉得妻子出去打工即是看不起自己,是嫌弃他穷,污蔑她出去打工是假,背夫偷汉是真。 詹周氏不堪污蔑,便与詹云影吵了起来,争执之间,詹周氏被詹云影打得头破血流,好几天上不了班,工作也丢了。 失去收入来源的詹周氏,开始频繁出入典当行,变卖家里的东西换几个小钱,但依然摆脱不了有上顿没下顿的困窘。 她厚着脸皮找街坊邻里借,只是长贫难顾,更别说詹周氏这种有借无还的人家了。 饿得走投无路的时候,詹周氏还喝过“来沙尔”自杀,对那时的詹周氏来说,活着早已比死更难受。 案发这天,詹云影再次喝得醉醺醺回家,没人知道那天两人经历了怎样的争吵,但据酱油弄的老街坊打听到的,那天夜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詹周氏耳边低语:他死了,你才可以活。 她终于挥刀砍向了熟睡的丈夫。 3 无奸不成杀,再世潘金莲? 詹周氏对杀人犯罪供认不讳,但警员对詹周氏的动机和作案过程表示怀疑。 在他们眼里,丈夫打骂妻儿只能算是一般的家庭矛盾,一个弱女子,怎么能干出“谋杀亲夫”这么有违伦常、大逆不道的事情呢?! 人们推测,詹周氏背后,一定有奸夫的怂恿和帮助。 警察通过排查,很快发现同为酱园弄85号房客的贺大麻子竟也不知所踪了,大麻子因此成为案件头号嫌疑犯,被逮捕归案。 到案后的贺大麻子,承认自己确实与詹周氏逢场作戏过。 贺大麻子说,自己一直很同情詹周氏的遭遇,只要她开口,就算自己手头再紧都会拿出一点救济。 不知道是詹周氏“钱债身偿”,还是贺大麻子乘人之危,总之一来二往,两人有了私情。 这个发现,立刻让詹周氏成了人人唾弃的“再世潘金莲”。 此时,詹周氏却将同谋者指向了另外一个男人,人称“小宁波”的何宝玉。 小宁波原本是詹云影的朋友,詹周氏说,他才是真正的“奸夫”,而杀詹云影正是小宁波提出的。 她详细描述案发经过:动手那天,小宁波趁詹云影熟睡后遛进她家,詹周氏拿出一把菜刀,小宁波先往詹云影的颈脖猛砍一刀,然后詹周氏再朝他脑袋上补砍一刀。 正当大家以为案件已经水落石出之,警察发现无论是小宁波还是贺大麻子,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! 詹周氏这才承认,自己被逼得太厉害了,不得不供出奸夫交差,既然已经被认定“无奸不成杀”,又想到詹云影正是被小宁波带坏才沾上赌博的,她心中有恨,便诬陷了小宁波。 最后,小宁波和贺大麻子都无罪释放,詹周氏作为唯一凶手被法庭判处死刑,剥夺公权终身。 4 为杀夫者辩 案件判决之后,“酱园弄杀夫案”依然是上海大街小巷人们热衷讨论的话题。 有人把詹周氏看作蛇蝎心肠的女人,也有人了解了前因后果后,对她多了一份同情和怜悯。 其中以大胆敢言闻名上海滩的女作家苏青,仗义执言,在自己主持的《杂志》月刊上发表了一篇《为杀夫者辩》的文章。 她从女性角度出发,认为周氏杀夫的原因,完全在于生活悲惨,精神压抑,长期受虐待后不得已的反抗,是死里求生,拼命求活,“虽法无可恕,但罪有可原”。 苏青将案件上升到妇女解放和社会问题的层面,还提出“如果就此扼杀,女性解放的期盼将重新陷入茫茫黑暗而不可得……” 一石激起千层浪,社会对于案件的讨论越来越激烈,另一位女作家关露,也发表了《詹周氏与潘金莲》的文章,对“淫妇可杀”的论调进行了反驳。 后来女作家们甚至开设了专栏,供人们专门讨论这起“酱园弄杀夫案”,接连刊出了《武大郎与詹云影》《法理人情》《我以为》……等文章,声援詹周氏。 舆论的转变,给了狱中的詹周氏求生的希望,她开始积极上诉。 5 死里逃生 社会上越来越多人对詹周氏伸出援手,一位天主教的外国嬷嬷,出庭作证说詹周氏怀孕了,为詹周氏的上诉拖延了时间。 没想到,几个月后,等来了抗战胜利,詹周氏因此获得大赦,从死刑改成了无期徒刑。 当时妇女界也高度关注此案,要求从宽处理,而詹周氏也在律师和热心人帮助下继续上诉,经过社会各界努力,詹周氏的刑期改成了15年,关押在提篮桥监狱中服刑。 结案后,关于詹周氏的传言还有很多,有人说她在提篮桥中过得很好,女监中有绣花、缝纫、糊盒等劳作,詹周氏的手很巧,绣花又好又快,作品很突出。 另一种说法是,她在狱中被执行了绞刑,一命归西了。 真相一直到1990年才被公诸于世。 那一年,一位年轻的上海记者在苏北农场见到了已经再婚的詹周氏。 原来,喜欢小孩的詹周氏,在刑满释放后就一直在幼儿园当阿姨,退休后还能拿每月一百元的工资。虽然没有自己的孩子,却在左邻右里中认了很多干儿子干女儿,生活简单安定。 据采访她的记者说,1990年的她依然说着上海话,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腔调,只是她再也没有回到上海,也不再愿意多提当年“死里逃生”的故事了。 电影《杀夫》,真相的补充? 这部电影,早在90年代被多次改编,其中最出名的是吴念真编剧,夏文汐主演的版本《杀夫》。 故事从上海酱园弄搬到了台湾省一个小渔村,关注的不仅是家暴和命案本身,还对女性处境和选择做出了思考和探究。 《杀夫》虚构了女主林市的生母—— 一个因为饥耐难耐,为了得到一口饭而松开裤头带,又被揭发后羞愧难当,当场自行了断的悲惨女人。 女主林市亲眼目睹母亲的悲剧,心底积压了原始的愤怒和怨恨,在她再次被命运奴役的时候,她没有选择放弃生命,而是活下去。 丈夫的职业,在这里从典当行朝奉改成了低贱的屠夫。 他性格暴躁,每每在外吃了瘪、输了钱或有任何不顺,都会变本加厉虐待妻子发泄,以此获得权力上位的征服感。 电影还花费了颇多笔墨去勾勒那些表面和善,实质虚伪冷漠,对林市身世充满偏见的邻居。 林市因为被虐待夜夜哀叫,村里的长舌妇却到处嚼着林市“淫妇”“好吃懒造”的八卦,林市知道后,哪怕被虐待得再惨都咬牙不作声。 哀叫停止,长舌妇们又猜测她一定是背夫偷汉去了,嘲笑她们“母女俩都是这样的人”。 讽刺的是,带头嚼舌的女人,还曾为证自己的清白而上吊寻死。她明明知道名声对一个女人的意义,却依然在用言语加害另一个无辜的女人。 饥饿、暴力、谣言、偏见……一点点蚕食林市的理智,这与酱园弄案里詹周氏的困境是相似的。 当年的“酱园弄杀夫案”,詹周氏杀夫时的精神状态一度是大家关注重点。 在《杀夫》中有一幕,是林市在手刃亲夫后,开始生火,给挨饿多天的自己做了满满一碗白米饭,静静等待警察上门。 这似乎是在推测,她是清醒而自觉地做出杀夫举动的。 她知道被困在茫茫黑暗和暴力里的自己,只有施暴的人死了,才有活下去的一线生机。 E姐结语: 如今的上海酱园弄,已经改建成一处新式住宅小区,很多人已经遗忘了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悲剧,只是我们都很清楚,家暴并没有消失。 它仍旧会在某个寻常的夜里,在某个紧闭的住宅里发生,它比以往任何年代更隐蔽,它甚至改变了形式,变成冷暴力或者精神控制。 庆幸的是,敢于反抗的女性越来越多了。她们争取自由的时候,不再把杀戮作为唯一的抗争方式。为她们提供支援和保护的人也越来越多,她们不再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。 陈可辛和章子怡这部《酱园弄》能拍出来,便是一种发声和抗争。 昨天章子怡的离婚声明,一如既往坚韧豁达,因此我很期待,体验过婚姻冷暖的章子怡,会怎样理解婚姻中的女性困境?怎样理解杀夫的詹周氏? 她又怎样通过自己的角色,为那些仍然处于茫茫黑暗的女性发声和抗争? 我可太期待杀气腾腾搞事业的章子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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